千年恩怨（二）
“老头子，你也毋须悲痛，几百年过来的人了，什么风雨没遇过，什么事没经历过，又有什么人没阅过呢？……”至诚对至信说。他对于李开颜的下山，虽然窝了一肚子气，也很惋惜，但毕竟是长年呆在海岛的人，整天一起来便面对着万顷碧波，心胸当然是开阔之至。现在，看到老伙伴正为失掉爱徒而有了戚容，不免开导一番。
看着眼前这个从年轻起就一直同自已争个高低、而越争两人的感情越深的老头子，至信的注意力也渐渐地从李开颜的影子移开了。“走，我们散散心去。”至信对至诚说。
落日的余晖似乎为“后悔谷”披上了一件红色的外衣，两位长生不老者从“后悔谷”的谷部沿着后山的路一直往上走，一会便来到一块块绿叶成荫的山顶上。经历了许多想通过获得“后悔药”而劳动的“拓荒者”的努力，“后悔谷”的景色越发诱人眼球。但是，这一块块绿意盎然的士地都承载着一个个不寻常的故事，每到一块绿地旁，开荒者的面容随之跃入至信老人的眼前。有很争气的，就如种植了第一块“林地”的徒弟——有上，这位至信老人的第一个徒弟，每每想起来便令至信欣慰之余又多了几分想念；而杨前，那位既聪明又太狡滑的徒弟，自己虽然帮他重获宝贵的“回溯时间”、重新开创了一番大事业，却也险些生出让老人不愿意看到的事来；还有崔明子，最终竟让老人不得不激发他体内那味治人的药性——“后悔败根”，让崔明子懂得人的品质的好坏乃是获得一切包括“后悔药”在内的第一要素；还有达荒……至信只是远远地看着李开颜和红彩开垦的那些绿林，不愿意走过去。
“老头子，你看那些云，多么好看。”至诚对至信说，顺着至诚的手指，只见在不远处，在几个山尖旁，云海茫茫，柔软的飘絮，一片片冉冉再来，层层舒卷自如，正如仙女身上那些白色的霓裳，随风拂漾。“你老头子真会享受，也挺会办事的。”至诚对看得入神的至信说。
“又怎么啦，老头子？”至信回过头说。
“现在‘后悔谷’的风景自然是不用形容的啦，就是我那孤岛也自形渐秽了。可是，老头子，以前这可是一片连着一片的荒山啊！”至诚边说边笑，“那些想获得‘后悔药’的人，必须开荒，必须把一块块硬如茅坑石的土块松软，开壑，再植树浇水，你就是这样获得一块块绿地的，你敢说不是？哈哈哈。”
“哈哈哈，就你这老头会算计。其实，从发明了‘后悔谷’开始，我就有一个理念，那就是‘后悔药’只给那些真正需要机会的人，而且该人的品质必须是经得考验的。不然我又何必呕心沥血在‘后悔药’中加入了许多治人的药性，你知道，为了研制这些药，我甚至冒着生命的危险。”至信说，“所以，想获得‘后悔药’的人首先必须上山开荒劳动，这样一是可以看看他用没有诚心，有没有吃苦耐劳的劳动精神；二是让他懂得‘后悔药’是来之不易的，那么他获药后就会倍加珍惜，不会作出害人害已之事来。”顿了一下，至信又说，“虽然我想得很周到，这个获药过程设计得很细，但还是出现了诸如崔明子之类的逆徒，所以还还要继续对‘后悔药’加以完善。至于那片片绿林，则是附带来的果实。”
“得了，别给我装清高了，你心里一开始肯定就有这个算盘的。”至诚说。
“你看中央那块参天大树——我的第一个徒弟有上的杰作。当时有上种植树林，我都没有想到后来竟是那么茂盛的一块林地。所以后来让上山者开完荒土再种上树，就是从有上的杰作中得到灵感的。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我的这个设计是多么地不错，你想想看，假如这些开荒者没有种上树，现在这里不也还是光秃秃的荒山？而我不是给了同样多的‘后悔药’？现在你看到的是片片绿洲，不是很美、很舒服吗？哈哈哈……”至信说到此开怀大笑起来。
“好了好了，看起我至诚不光武功不如你，就是狡辩这一项我也自弗不如了。”至诚说完，两个人又都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天，至诚下了山，回到海岛，后悔谷谷部便空荡荡地剩下至信老人一人。以前李开颜夫妇和至诚没在谷部住的时候，就是一个人至信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而现在，李开颜一家三口下山了，至诚也回去了，至信似乎感到后悔谷空荡荡地。
星空如洗，“后悔谷”山上静寂万分，偶尔一阵阵清风吹来，吹拂着片片绿林。一条黑影，全身披黑，还戴着一个面具，他先来到至信的房间，似乎知道至信老人有不关门的习惯，他轻轻地推开了一条门缝，借着微弱的星光，他看到至信并没有躺在床上，嘴角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于是他很熟悉地来到右边倒数第三间的房子，轻轻地推开门，来到地洞口，左右细细看了一看，好象在寻找着什么。他又看了看门外，并没有什么动静；他又挥出右手，“呼”地一声猛推过去，仍然没有动静。黑影“嘿嘿”一笑，迅速地摸住那个锁头，用力一拧，“咔嚓”一声，锁便断了。他弄开了洞门，身子小心地往下挪。没想到“啪”地一声，刚弄开的地洞门又重重地关上了。黑影往上瞧了瞧，只看到那个漆黑的洞门背面。再往前一看，黑幽幽的一条不知深浅的通路。“不好！”黑影一惊，双手掌对着门板的背面，一运力，随着“砰砰”两声，木板门往上一飞，并碎成几小块。黑影纵身一跃，冲出洞门，重又回到锁旁。
“啪啪啪”随着几声清脆的掌声，至信老人站在黑影的面前。“好功夫！”至信说。黑影怔了一下，随即便镇定了下来。“当你一脚踏上后悔谷的山门，我便知道了。”至信微笑着对黑影说。
“那又怎样？”黑影看了看至信，毫无惧色。
“看得出，你刚才使出的是‘震仙功’，你是至诚的师弟极尽，还是什么人？”至信厉声问道。
“哼哼，眼光不错，可是要那么多废话干嘛？……”黑影话还没说完，至信已挥拳直击其脑门，黑影反应够快，迅速地往左右一闪，抬腿凌空一扫，至信左手轻轻一挡，黑影一个踉跄，还没站定，一股很有力度的真气直扑面上。黑影头急往后一仰，只听“咔嚓”一声，黑影后面的窗柱已断。黑影一惊，急往窗口跳去。
“哪里走？”至信随着黑影的后尘扑出去，凌空又一掌击过去，只见黑影“嗖”地一声，整个身子便跃上了树梢。“哼哼，看来比上次来的那个还要上一层。”至信冷笑一声。“可是你即使跃再高，还能避开我的第二掌声不成？”
至信话刚说完，黑影整个人便重重地摔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