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办公楼之风的背后

虽然国家严令禁止建设豪华办公楼，但建楼之风，远比国家重申禁令来得频繁，可谓一个之后，接着一个，呈现前曝后继的态势。近年来，曝光出来的，有建成“白宫”的、有建成“天安门”的。新近又有打着民生幌子，偷梁换柱的（如灌南县的惠民工程）。目前看来，这股风有点从上向下漫延，向乡镇以下发展，如新近扬子晚报披露的江苏“盐城市亭湖区一个镇级土地管理所，占地竟达51亩，8名工作人员的办公面积达到1200多平方米，院内草坪绿地、假山凉亭、长廊水榭、微缩长城以及露天游泳池等应有尽有，面积之大、设施之全，让人咂舌”。还有网上披露的浙江临海市杜桥镇良种村盖的更豪华的村办公楼。

对这股风的舆论抨击，也都把重点放在政绩工程、形象工程、不顾民生等方面或者领导者的世界观、工作作风等上面。所有这些的批评都没有错，但在我看来，都没有看清问题的实质。此风之所以越禁越长，责任不在于建楼单位及其领导，尽管他们也都负有很大的责任，最根本的是在于其上一级单位，这是豪华之风背后的真正支撑力量。

在目前的行政体制中，下级单位的头头都由上级产生的，都要对上负责的。在这种体制下，对上级服从是绝对的，所以令上级高兴，让他们感到满意，也是最主要的任务。如果没有上一级的支持或放纵，这个下级单位是不敢擅自做出超越政策法令边界的主张。简单地说，至少要向上级汇报一下，不是在工作计划中，就是专题汇报，或是领导调研中，在阐述宏伟规划中说出来，既可以让领导看到大气魄、大手笔，又可以把不符合政策法令的东西说出来。只有得到领导的首肯或没有明确说不的情况下，下一级单位才敢那么做。这可以从曝光出来的情况得到证实，这些被揭露出来的公然违反国家政策法令的，有几个是上级监督出来？是上级主动纠正的？如果不是舆论的公开、媒体的自由，这些子事是见不了“世面”的？还有，又有多少违规者因此受到了责任追究？

这种助长的力量，不仅在办公楼的建设过程中，而且也在事发后的“消除影响”上。被曝光单位的上级见了下级的“楼”出事了，会觉得脸上无光的。这种“光”是一种利益的共同体，因为下级的政绩就是上级领导有方的结果。下级为迎合上级，表现领导没有看走眼，需要一定的政绩亮点为领导争光，也为自己能力作注脚。上级呢，当然也需要下级的“架势”，需要治下的每一个单位都出亮点，而且这个亮点有个好处，就是出问题了，到时也可以“丢车保帅”，把责任推给下级。当然毕竟是“政绩”利益共同体，有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味道。所以当问题产生后，会以内涵深刻的领导批示之类的东西，要求下面“慎重对待，认真处理”。这认真处理是只可意会，不可语言表达的。作为一个老百姓只能自己暗自思忖了。有了问题不是举起政策法令的棒子，而是给予一种暗示性的支持，下级单位还有什么可怕的，只要有条件，当然要建豪华办公楼，谁不知道这其中的好处？没有条件的，有的也会创造条件，形成一种盲目的攀比。因此，凡是一地有豪华办公楼的，实际上，在多数情况下，不只此一家，肯定会有第二家的，甚至更多，只不过没有被揭露出来而已。

如果看不到这种豪华办公楼背后的上级庇护力量，把问题归结于建设单位，是将复杂问题简单化，也不能将板子打在位置上。不从根子上着力，再多的禁令也只是写在纸上，不能变成有约束力的政策法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