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弟

【原创】清明忆亲人——七弟

文/王世绥

七弟世绰小我七岁，如果在世的话，现在也将退休颐养天年了。

可惜，七弟在这个世上只生活了七年，就遽然离我们而去。

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场景：1961年初夏的一个下午，正在方泰中学住读的我，突然被班主任张老师喊出教室，“你父亲刚才打来电话，说你弟弟得了重病，正在镇口等救护车，叫你马上过去！”学校到镇上足有一里路，当我气喘吁吁奔到那儿，双手托着七弟的母亲焦急地对我说：“快来看看弟弟！弟弟的小性命这回怕要没有了！”我不懂事，以为母亲过于担心。不过，看到七弟双目紧闭，身体还时不时地抽搐着，在他耳边喊叫也毫无反应，知道他确实病得不轻。但我万万没有想到，这竟是我见到七弟的最后一面！

当晚，我不再住校——十岁的妹妹还一个人在家里。

兄妹俩在惶惶不安中度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上午，没见父母回来；下午，还是没有消息。直到傍晚，父母终于回来了。可是，母亲是哭着回来的——父母带回来的竟是七弟的骨灰盒！原来，七弟送到县医院后，虽经医生抢救，仍无力回天。可怜的七弟于当晚离开了人世。父母悲痛欲绝，却无法改变这惨痛的生离死别。并且不得不在第二天下午，就将七弟的遗体送往殡仪馆火化。

七弟是父母的“小落脚”（最小的孩子），生不逢辰，却从小聪明懂事，惹人怜爱。那时他在村校上二年级，学校只有一名老师，一到四年级的几十个学生全都挤在一间教室里上课。七弟做完作业，常“开小差”听其他年级的课，有时三、四年级学生做不出的题，他居然能答出。老师常常赞叹不已。

在他去世前一个星期日的下午，母亲把自己干重劳动分得的半碗菜饭拿回来，让我吃了回学校。她怕弟弟妹妹眼馋，吩咐说：“先让哥哥吃，等会儿再给你们吃。”弟弟妹妹都很听话。在那个年代过来的人都知道饥饿的滋味。想想好后悔啊，我竟真的独自吃了母亲忍着饥饿省下的饭，没有给弟弟妹妹分吃哪怕一小点！

后来我才知道，那段时间，七弟因为饥饿，常常抓家里没有晒透的腌菜干吃。去世的头天晚上，说是不舒服，没吃晚饭就躺下了。第二天还是昏睡不醒。母亲不放心，请下放在队里的一个乡村医生来看，那医生却说不要紧，留下点药了事。直到第三天，父母眼看七弟一直不醒，觉得再也不能拖了，请人摇船把他俩和七弟送到镇上。父亲在邮电所给县医院打了急救电话，然后给我打了电话。

七弟究竟是得什么病去世的，父母说县医院没有结论。现在想起来，很可能是食物中毒。那么是不吃了腌菜干还是其他？我百思不解。

七弟生于一九五四年农历十二月二十日。有一天七弟指着家里的日历对父亲说：“这上面没有我的生日。”竟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