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在一起 【第一章】
凌晨,你的面孔再一次出现在我的梦境里。
你定定地站在我面前,黑暗中我看不清你的表情,只听见你用低沉的嗓音说,杜小月,忘了我吧!然后决绝地转身离去。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你渐行渐远的背影,哭得痛不欲生。
喊着你的名字醒来,摸摸湿湿的枕头,才猛然惊觉泪水已经流了满满的一脸。窗外,夜色凄凉如水,心事瘦成一弯新月。我极尽毕生的努力,也无法终了对你意犹未尽的思念。许至君,我要怎样,才能忘掉你啊?
与你的相遇,似乎成了我今生在劫难逃的宿命。
我依然忘不了十六岁的那个夜晚,漫长的似乎永远没有尽头。那时的我啊,独自徘徊踯躅在幽暗狭长的小巷,去找寻赌博未归的爸爸。
夜,静得可怕。我像一条蠕动的小花蛇儿,爬行在那条寂寥无声杳无人踪的小巷。昏黄的路灯下,我的影子影影绰绰,与我相依为伴。我战战兢兢,原地打转,如同钟表上寂寞的指针。
小巷里突然扔过来几个沉重的狗叫声,我和夜色立刻被这声音砸得粉碎。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感开始向我铺天盖地地涌来,瞬间将我淹没。我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谁又能想到,今天恰恰是我十六岁的生日啊。可我却只能与孤独恐惧为伴,独自品尝这一杯凄清的苦酒。
我就这样无助地蹲在路边,双手抱着膝盖,把脑袋深深埋进臂弯里,狠狠地哭,使劲地哭,用尽我全身的气力,似乎要将心里积蓄已久的苦水全部倾倒而出。正当我哭得天昏地暗,头昏目眩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喂,你别哭啦,别哭啦!
我缓缓抬起头,泪眼朦胧中,我看见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清秀的脸上带着深深浅浅的细小疤痕。这便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模样。当时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我想这下可毁了,撞见小混混了。我警惕地站起身来,顺势向后退了一步。胆怯地问,你,你想干嘛?
大概是当时我的样子太狰狞了,你有点哭笑不得。你说,小妹妹,别在这里鬼哭狼嚎了,会真的招来狼的问候的。
我定定的站在原地,依依呀呀地说不出话来。
你眯着眼睛细细地打量着我,然后突然你就笑了,眼睛完成好看的弧度。你忽然凑过身来,低下头很专注地为我拭去挂在眼角的泪珠。然后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便转身离开了。
在一瞬间的失神后,我便开始跟着你,你向左,我向左,你向右,我向右。我像一个傻瓜似的,怯怯地,紧紧地,跟在你身后。你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停下来。一脸无奈地问,干嘛跟着我?
我咬着嘴唇,不敢看你。只是怯怯地说,我···我害怕。
你笑嘻嘻地端详着我,眼神里带着些许戏谑。你说,那你就不怕我?
我慌不迭的点点头。你的眼神突然就变得很温柔,你说,那好吧,我就暂且收留你了。
然后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当经过一个面包店的橱窗时,你突然转过身来问我,我饿了,你呢?
看着橱窗里摆放的精美面包,我使劲咽着口水,狠狠地点了点头。
然后我便开始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得翻着自己的口袋,可是啊,连一个硬币都没找到。我有些窘迫地望向你,却看见你从路边抄起一块砖头,不由分说地就朝橱窗砸去,只听“哐当”一声,好端端的橱窗便被你硬生生地砸出了一个窟窿。你迅速地把手伸进去掏出两块面包,然后转身拉起惊魂未定的我,撒腿就跑。
就这样拉着我没命地跑啊跑,像两匹脱缰的野马,在原野上飞速狂奔。我看不清方向,只感觉到耳边呼啸的风,一闪而过。不知跑了多久,终于停在了一间废弃的砖房前。我的腿一下子就软了,摊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得喘着粗气。你也瘫软的躺在地上,气喘吁吁。
然而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你便纵身跃上了砖房屋顶。然后你又生拉硬扯地把我拽了上去,从怀里掏出一块面包给我,说,吃吧。我紧紧抱着面包,一边嚼着眼泪一边哗哗的流着。你一下子就慌了,手足无措地看着我说,你别哭啊,别哭啊,我不会哄女孩子的。
我使劲甩甩头,指着天边最亮的那颗星星说,知道吗?那颗星,就是妈妈居住的地方。她正在那里看着我呢。
然后,我看见你的眼睛里云雾缭绕地升腾起一层薄薄的雾气,你突然变戏法般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塞到我手里,柔声说,小丫头,以后你就跟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