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纳琐忆之十:女儿出生记
女儿出生记
——版纳琐忆之十
王世绥/文
我手头保存着一页旧日历——1975年7月21日(农历六月十三日)——我女儿的出生日。
这天午后,我妻子准备外出上班。当时,她已超过预产期,但仍每天挺着大肚子上班。连里安排她单独管理一片橡胶苗圃,这已算是格外照顾她——只要保证苗圃内没有杂草,胶苗水分充足,上下班时间可以自主安排。不过我妻子这个人的责任性挺强的,并不因为没人管而有丝毫的偷懒,一大片苗圃被管理得井井有条。苗圃地在山沟里,离我们在学校的住处不算远,不过中间隔着一条河,河上没有桥,来来往往只能淌水。她每天除了中午回来吃饭休息,其余时间都在地里除草、浇水。但我们隐隐约约感到担忧:早些日子,一位女军医到附近的麻木树公社巡回医疗,我妻子经她检查后发现出胎位不正,且已无法纠正,医生告诉她将来会难产。当时,农场和公社的卫生所都没有做破宫手术的条件,所以产儿夭折甚至产妇死亡的情况时有发生。我们曾向领导请假,让妻子自费回上海生产,但是未获批准。
却说这天我妻子正准备出门,突然感到不对劲。她倒还镇定,要我赶快请医生来。我慌忙奔向山脚下的分场卫生所(我上班的学校建在一个小山包上)。听了我的报告,周先宇所长说,你先回去照顾妻子,我们准备一下马上就到。
不一会,周所长和李桂香医生带着急救包奔到我们所住的竹笆房。当时,我妻子已开产门,但是,先露出的不是正常情况下的头部,而是臀部——果然是难产。这关头,周所长和李医生意见却不一致:周所长要我妻子屏住,准备把胎儿复位;李桂香则主张不能再耽搁,立即生。最终采纳了后者意见。李桂香当时还是一个大姑娘,父母是湖南籍老工人。此前她受农场委派,到重庆某医院妇产科实习过一段时间,掌握了一定的临床经验。事实证明,李桂香的决定绝对正确。由于已经延迟了一些时间,女儿呛进一些羊水,生下来之后扎了一针,并且拍打了好几下,方才哭出声音。当天晚上,大概因为肚子里有羊水,很难受,所以老是哭闹不休。由于怀孕期间营养不良,女儿出生时非常瘦小,大概不会满5斤,给她洗澡时,我用一只手就可以稳稳地托住。幸而我妻子奶水比较充足,我女儿后来还比较健康,并且活泼可爱。课余时间,学校里的师生们都争相抱她逗她。
我们至今都非常感激李桂香,当初要不是她当机立断,女儿的小命也许不保了。再一个也算幸运:假使那天再晚一点,妻子在路上或者已经到了地里才有感觉,周边一个人也没有,那结果如何,我们真不敢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