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烟花还要寂寞第八章——Chapter8

Chapter 8

她突然觉得找不到出口了。为什么没有出口，为什么她总是感到撕心裂肺。他们五年没见了。他知道吗，知道她有多想念他吗？他知道她无法忘记他吗？她想，他也许不知道吧。知道了又能怎样。

他现在应该非常幸福吧，记得三年前，她要毕业的时候，她去他家里找他拿修改的论文。那天她去的很早。她敲门，一个女人开了门。那是个美丽而高贵的女人，那种气势让她觉得有些胆怯。她说我找卓老师。女人让她进了屋。她这时才发现女人穿着睡衣，她忽然猜到了什么，但是她没说。女人给她倒了杯水，她礼貌地说谢谢。女人说，文轩出去买早点了，一会儿就回来。她喔了一声，不再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女人虽然已到中年，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美人，而且从气质上看，与他倒是般配。这时，西西醒了。西西看见她，十分高兴，跑上前叫，麦子姐姐。她将西西抱起来，说，又重了啊。

女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说，你就是晓麦？她点了点头，她看见女人的嘴角不经意地笑了一下，她忽然感到有些奇怪。女人说，文轩提过你，说你是很优秀的学生呢，将来一定会大有作为。她没说话。女人接着说，文轩还说将他的另外一个得意门生介绍给你认识，那真是郎才女貌啊。她的心里有些震撼，她不自然地笑了下，是吗？

女人见她不说话，眼睛里散过一丝得意。她忽然觉得自己在这里简直有些自取其辱。她何德何能，她把他当成是全部，而她，不过是他一个学生。老师和学生，真他妈可笑。她忽然愤恨起来。她站起来，说，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了。我明天再过来找卓老师。

女人说，别急啊，明天我们全家准备去爬山，他可能还是不在。要不你再等会儿。她觉得一切都非常可笑，她冷冷地说，不用了，我有空再来好了。

她从他的家里走了出来，我们全家。是啊，他们一家三口，关她什么事，又有她什么事。她忽然觉得心里一阵阴冷。他拿着早点，走在路上。他看见了她，他的心里一阵欣喜，他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看见她了。她怎么走到这里了呢。他快乐地叫她，麦子。她似乎没听见，他又叫了声。她抬头，看见他。

她一下子站在原地不再走动，她看见他手里拿着早点，他的穿着还是那么整齐，多日不见，他看起来还是那么精神。她忽然觉得他是一个好父亲，也会是一个好丈夫，他大清早地去为家庭买早点。这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情，是一个男人为家庭该做的事情。他有自己的家庭，所以，她怎么可能插足进去？真是可笑。

他走向她，问她，你怎么在这里。她没看他，也没说话。他问她，你怎么了。刚从哪里回来啊？她冷冷地回了句，这跟你有关系吗？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跟他说话。他皱了皱眉头，声音淡下来，说，你过的好吗？她看着他，她的眼神里有种哀怨，她说，我以为我维护了那么久的东西可以给我一点记忆，现在我发现我真的是很可笑。他不解，问她，出了什么事吗？你怎么了。她什么都不想再说，只说了句，祝你幸福。她走开了。

他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有种疑惑。他回到家里，看见女人还在。女人说，你刚才有个学生来了。他冷冷地说，我知道。他问，你是不是对她说什么了。女人说，怎么，你怀疑我？我能对她说什么。她不过是你的学生。他终于知道她为何那样伤心了。他冷冷地对女人说，你没有权利干涉我的事情。女人生气了，怎么，你舍不得？你跟她什么关系别以为我猜不出来。他声音提高了，这是我的事情，你别忘了我们已经分开了。还有，我们不可能了。

女人坐在椅子上开始哭泣，西西跑了过来，叫了声爸爸。西西一直不肯开口叫妈妈，在他的幼小的记忆中，母亲这个词一直都是陌生的。他看了看儿子，说西西，去吃饭，吃过饭去上课，要迟到了。

他后来打她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听。他知道她是生气了，忽然他也觉得自己变得苍老了。他也累了，他忽然觉得放不下太多的事情，所以对于她，他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她走下去。她的论文还在他这里，她一直没有来拿。他仔细地替她修改，他让她的同学通知她过来拿论文。她还是没有来。她托了一个同学过来将论文拿走了，她不知道他有多难过，就像被一个人伤了心。而他终于知道她的感受，他除了抱歉，什么都做不了。

她拿到了论文，她一直避着去见他。她换了手机号，她没有告诉他。自从那天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她忽然不想见他，她觉得一切都是那么虚无。她忽然很累，什么都不想去想。她看着自己的论文被他改的十分认真，细小的标点都没有放过。他就是这样认真的男人。他是一位好老师，是一位好父亲，还是一位好丈夫。但是这些，都与她无关。

那段时间学校里开始流传他和他妻子即将复合的事情。她也知道了那个优秀的女人前些年去了国外，刚回来。而他和她曾经有过一段非常美好的婚姻。现在她回来了，也许他的家庭会更加完美了。而她呢，面对着工作和生存，挤不出一点空间。

她想离开，想去另外一个城市。临走的时候，她路过他的家庭。她看见西西正在外面玩耍。她叫了孩子。西西看见她很高兴，说，麦子姐姐，你去哪儿了，怎么不来找我玩呢。她笑了，有种想要流泪的感觉，连孩子都会记得她。而他，是否又在心里留过她的位置呢。她对西西说，姐姐要走了，你要好好学习，听爸爸的话。还有，听妈妈的话。西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时，楼上的那个女人开始叫，西西，吃晚饭了。看来他们真的是一家三口团聚了。她苦笑，忽然觉得那么孤单。

她没有照毕业照，也没有参加所谓的毕业典礼，她悄无声息地走了。她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她不知道，他曾经多么希望再见到她，多希望能看到她。只是她还是消失了，他也无奈了，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地为她祝福。

然后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他还是单身，还是一个人带着西西，他和那个女人早已没有了感情。她又走了。她走的时候，对他说你是为了她才不肯跟我复合吧。他听了这句话，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