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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欲“天堂”第二部分

2010-02-02 12:22 作者:中国诗赋 阅读量:3250 推荐0次 | 我要投稿

“——我怎么解释你才能明白!”医生突然挺直了身子对着话筒开始大喊大叫,但旋即便发现了坐在对面的他,只见医生“啪!”的一声将电话给挂断了:“简直是岂有此理!”医生非常生气。

他发现医生的脸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这种状态是不好给病人确诊病情的,他心里有几分恼怨,但他无法冲着医生发作。

他看着医生谦和地笑了笑。

医生也看着他笑了笑。

他的笑是不得以的那种笑,医生的笑,则是皮笑肉一点都没笑的那种笑。

电话又响了。

他和医生都吓了一跳。

“以你的事为主。”难得,他也可以看看医生的笑话,这让他的自尊心在极短的时间内确实得到了完好的修补和修复。

医生看了看他,没有任何表情。

“我不急,忙你的,没关系!”医生听了他的话,先是犹疑了一下,随即便无奈地晃了晃头,最后,用一种彻底解决问题的态度和决心,突然举起电话。

他失望又有几分庆幸地嘟了嘟嘴,然后,百无聊赖地看了看窗外。

天空碧蓝如洗,几缕薄纱如女人的夏装一样,漂浮灵动又带着朦朦胧胧的透明,他又一次地想起了阿惠,尽管阿惠早已被他在记忆中强行驱逐,但今天,仿佛是个例外。

毕竟,阿惠也是他生命中的女人。

两年前,同学会上他遇到了阿惠,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他并没十分地在意,而且,阿惠也不再如他记忆中的那样一尘不染,纯情和羞赧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这让他在默然的冷静中,明确了什么是人生的真谛。但记忆让他与阿惠的目光在突然对峙的那一刻里,再一次地苏醒或是温馨起来,他内心最柔软也是最脆弱的那部分被突然地激起,有如一朵小小的浪花,带着说不清的欲念。

“真是难得一见!”他用他优雅的声音和成熟稳健的笑容算是和阿惠礼貌又客气地打了个招呼,而阿惠随之而来的躲躲闪闪以及若隐若现,让他知道并明了,阿惠和自己一样,舍不了又放不下的是那些在杯盘狼藉之中闪现着光亮和魅影的记忆。

是初恋情怀。

阿惠主动来约他喝酒,是在离酒宴即将散场的前半个小时,他明白,阿惠是不想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更重要的是,他不再是当年那个两手空空只徒有梦想的少年。

阿惠是个精明人。

他懂,阿惠也懂。

阿惠拿出了随身带着的毕业照,并有意地在他面前施展魅力般地指着照片里的自己说她那个时候有多么多么的傻气,又有多么多么的笨,言外之意是在说她那个时候有多么不谙世事地不懂得珍惜。

他随意地说自己那时候也是那样,并轻轻地将二郎腿翘起来,很自然也很巧妙地将自己在那个时候忍受并承受的所有孤单和寂寞用一句话和一个动作给进行了圆满的了结。

初恋的根本不懂得爱情,他才不会计较。

阿惠用手指点了点她和他在照片上的位置说,你不知道,当初,为了争到和你最近的那个位置,我和花咪闹了一个星期的别扭。

“居然有这等事?”他这才认真地打量起阿惠来。

一袭白色黑点的连衣裙,四下里扭结着不易被发觉的麻纱流苏,条形的牛骨项链,虽很有品味,但与阿惠的裙子一点都不搭配,尤其是阿惠修长的手指甲上,画着一枚又一枚带着脉络纹理的荷花叶。

太素了,他不喜欢。

“看来,我得好好地谢谢你呀!”他边说边将酒瓶拿在手里,很是尊重但实际上却是无比傲慢地给阿惠的酒杯斟满了酒。

“来,为了我们曾经的那些缘分!”他想说那点,但觉得,在那样一个年代,无论如何,阿惠还是值得他感激的。

他发现,阿惠的眼里盈满了泪花,尤其是阿惠的手,正在抖。

“干杯!”他将自己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轻轻地拍了拍阿惠的肩,说了句我们都老大不小的了,便将酒杯放下,漫不经心地站起身,忽然想起了老班长般地丢下阿惠径直走到老班长的身边。

他发现,他离开很久以后,阿惠还怔怔地坐在原地,这让他心生几分难以自控的窃喜,还伴有几分心疼,阿惠或许没有错,他这样想着。

酒后,他们去了“绿都”歌会,最大最豪华的包厢里,他和阿惠近距离地接触了一次,在文艺委员唱《东方商人》时,他请阿惠跳了一次舞,刚到“只请你别松开我的双手”那句,他就发现,阿惠心里不是滋味的表情,绝对失却了当初的毅然和决然,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决定将自己的情感控制在不温不火的状态,他明白,像阿惠这种人,或是他和阿惠的这种关系,如果想维持或是得以维持,只有一种方式,若即若离。当初,就因为他不懂,才让他受到了伤害,那时,他是那么年轻,又是那样的执着,这样一想,他立刻丢下阿惠,一遍又一遍地请文艺委员跳舞。

他要用自己的行动证明给阿惠一个最简单的道理,那就是,无论男女,都不要轻易地伤害别人的自尊,尤其是对你爱意深深的人,因为,自尊是这世界上,最不易碰触也是最高尚又最神圣的私人领地。

阿惠仿佛懂得一般地坐在沙发的一隅,不声不响,娇小的身形被裹拥在裙子里,像芦苇塘里挂了霜的蒲棒,冷寂又默然,他的眼眶有些湿润了,他想起了那些最初的美丽愿望,如果,他和他妻子之间也存在那种愿望,他的人生不会是眼前的样子吧。

他狠了狠心,在接听了一个朋友的电话后,谎称有事,便急急地离开了大家,尽管他知道他的离开会让很多人尤其是阿惠扫兴,但他顾不了那么许多,那些过去的人和过去的事,还是让他摆脱不了地产生了一种无法改变的报复心理。

结果,阿惠打来了电话,在同学会的第三天。

“哦,是阿惠呀,我还当是谁呢!”如今,他早就不再是那个青涩又害羞的男孩儿了,他早就拥有并掌握了很多驾驭女人的本领和方法,他知道也明了对待阿惠这样女人的最好途径和最便捷的方式,他知道,这个时候,他所有的热情和主动都将是他们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他必须采用三十六计中的第十六计——欲擒故纵。

他玩起了立刻失踪和大变活人的游戏,他要把多年前他失去或是根本就没有得到过的主动权再一次地握在自己的手里。

“我想约你出来吃饭,可以吗?”阿惠再一次将电话打来,声音怯怯的,像做了见不得人的亏心事,他知道,这个时候,哪怕是他一点点的来自语气上的冷漠和拒绝都会成为阿惠一辈子无法治愈的伤口。

“可以呀,这样的好事,我求之不得呢!”但还没等阿惠来得及高兴,他立刻补充道:“今天不行,明天恐怕也不行,这样吧,等我忙过了手里的事,我约你!”阿惠自然高兴的了不得。

他呢,也没让这次有着历史意义的约会耽搁太长时间,第二天傍晚,他就突然将电话打给阿惠说:“'皇都'怎么样?”阿惠颤抖着声音一连气儿地说行!

小样,我就不信整不明白你!

他看了看一早晨出来时就准备齐当的自己,想着镜子里自己率性又有朝气的英俊容颜想——要和我再续前缘?

我可不稀罕。

阿惠没比当初强多少,甚至,远不及当初的一百倍、一千倍,甚至是一万倍,因为,他们只消一个回合,就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地将阿惠给顺到了宾馆的大床上,这让他非常失望,又非常的气恼,因为,阿惠毁了他心中那曾经让他愤愤不平的感慨,那感慨让他知道,这世上还有他可望不可及的东西,可现在,那东西,就如一个极易破碎的瓷器一样,只稍稍那么一碰,就落地如泥了。

他彻底地明白了,这世界,得到的虽说不一定是好的,但失去的也不一定就是最好的。

他没再找阿惠,阿惠却一次又一次地约他或叫勾引他,这让他很为难,因为,阿惠除了和他曾经是同学并有过那么一段说不清的曾经以外,几乎跟满大街都是的那些女人大同小异,更重要的是,阿惠绝对是家庭主妇型,说起话来,不是材米油盐就是物价涨落,这让他快速地对阿惠产生了审美疲劳,他讨厌家里外头听到看到的都是一路货色,这种女人,在一起过日子会暗无天日地没有尽头,做情人,更是苦海无涯一般地回头无岸。

他懂得了,为什么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时,刻骨铭心的总会是男人在先,这都是因为男人不了解那女人造成的,而到得最后,肝肠寸断般失控的又往往不是男人而是女人,那是因为,男人的欲念一旦变为占有,男人便不再想拥有,毕竟,新的欲念又不断地开始萌芽、不断地生长,而欲望的根芽又绝不在肝肠寸断的女人手里。

这都是因为,那种女人,看上去好像是善解人意,其实,一点都不可爱,一方面死心塌地地抱着自己老公的大腿不放,口口声声自己的贤良,另一方面,又总是不安生又不安分地惦记着红杏出墙。前面惦记着虎,后面考虑着狼,缺乏女人最该具备的专情和痴心。

他决定彻彻底底地离开阿惠,或叫抛弃,就像青春年少时阿惠毅然离开他那般地绝情又决然,更重要的是,他觉得,从某种意义上讲,阿惠绝对是他妻子的复印和翻版,尽管他还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来证明他对他妻子的判断,但这种女人,心里想的和嘴里念的虽然不乏海誓山盟,但一需要真情流露时,却咿咿呀呀地对主动和热情充满了羞耻感,像旧中国的裹脚女人,以为自己贤良的十分高尚,还动不动说几句奸夫淫妇的坏话,而他却从不听从那一套,他觉得,所谓的木头和呆鸟就是那种女人,没有偷情的勇气,又没有做女人最起码的贤良,但是,即便真是木了、呆了,也没什么,有能人引领,应该从此有所改变吧,但这种女人偏偏不跟你上道,就像地球上最最贫瘠的那些土地一样,既开发不了也开发不出来,连他自己都难以想象,和阿惠的了断竟自然而然在那种稍一不留神就连根儿拔了的那种。

医生还在打电话,倾情投入的完全将他这个病患视为无物,他有些不明白了,他才是被服务的对象,这要是在其他任何状态下,他都会大发脾气甚至是暴跳如雷,但眼下,他不但不生气,反而有几分心安,因为,在他内心世界里,他既希望医生快点结束通话,又希望医生永远地将那通电话打下去。

他想起了他为什么娶了他妻子,因为他叔叔对他说过:你自己条件不好,就要找个条件好的,他当时听得似懂非懂,他叔叔见他不甚明白,就美其名曰那叫取长补短,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懂得了人和人之间的交往所必须遵守的一个准则,那就是,——条件!

他将这一理论或叫真理具体应用到他的生活实际中,才茅塞顿开地发现,自己确实是个少有的天才,因为,在受了叔叔的引导和教诲之后,根据自身的条件,权衡了一下利弊与得失便将自己不得不因为是异性相吸的关系才多多少少地产生了那么一点点所谓火花的情感活活葬送给了直到眼下还不能真正喜欢一次的妻子,为此,他最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提及的就是“婚姻”二字,但不提及不证明他不思考,渐渐地,他悟懂了“婚姻”二字的真正含义,他明白了,婚姻不得不成为爱情的衍生物,是因为爱情必须有个最终的归宿,尽管这归宿让爱情并非有了完美的结局,但婚外情则成就了婚姻的不完美,节外生枝的罪孽,成为了破碎婚姻的避风港,它让一切与婚姻有关的情感,都在顺理成章中水到渠成,可问题在于,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情时就已经拥有了婚姻,这情形跟未婚先孕差不多,只是通常情况下人们会将那孽子扼死在萌芽状态,而他没有,他将那孽子生养了下来。

可奇怪又让他难以理解的是,他的婚姻居然能得以维持并受到众人的一致认可,而他自己也常常闹不明白,这奇迹一般延续下来的婚姻,怎么没有濒临解体的任何迹象。

看来,将“婚姻”二字拆开来四下里分析,确实是因为一遇见了女人就昏庸了头,不是吗,叔叔如果不是昏了头也不可能给他讲什么所谓的条件,他自己要不是因为昏了头,也不可能认真地权衡所谓的条件,要知道,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最应该懂得的应该是爱情的美丽和美好,而不是什么市侩又世俗的交换哲学,尤其是他妻子,更是个彻头彻尾的昏头女子。

对于一个一点都不爱她的男人她都敢嫁,对这一点,他永远都无话可说。

这让他不得不想起阿惠,因为,就是这样一个让他再见十次面也不太可能产生多少好感的初恋女人,却是被他妻子发现了他有外遇的所有凭证,那次疏忽,说来也是一次巧合,本来,他们已经分手,而他也走在回家的路上,因为接到他妻子打来的电话,说她买了很多东西,知道他正在往家里走,让他等她一小会儿,可偏巧就在他看到妻子拎着大包小包地向自己奔来时,阿惠却突然从出租车里跳下来,并亲切地喊起他的小名。

这还了得,他立时吓得口歪嘴斜,尽管他并不怕他的妻子。

“你怎么啦?”阿惠拉了一下他的胳膊。

他僵硬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因为,他的小名只有他妻子知道。

他用眼睛的余光看到站在他们中间的妻子怒火燃烧的愤怒几乎要将她已经微胖的身体撑到爆裂。

他冲阿惠使了个眼色,偏巧,阿惠的不解风情偏偏就体现在这,明明可以感觉到他们中间有人,还突然发起洋贱地说人家特意打车转回来就是要亲自告诉你,你腿上的那个粉瘤得去医院好好地看看,别把自己给耽误了。

“我不认识你!”他冷冷地对阿惠说。

阿惠听了,先是一愣,但马上就发现了已经怒火万丈并早已弓箭在弦只等着一触即发便立刻发作的他的妻子。

阿惠“啊”的一声惊叫之后,便“嗖”的一声钻回出租车,然后,人间蒸发般地无影无踪了,而他,却从此遭受厄运和磨难,无论什么大事小情,只要他妻子大叫一声“——外遇!”他便不得不绝对地服从或叫暂时屈服,仿佛,那一次的外遇,必定要用他一生的低头让步作为代价,直到有一天,他也可以大声豪气地将“外遇”二字喊给他妻子时,他才知道,平等是多么的重要。

尽管他并没发现什么实质性的问题,但他妻子的夜不归宿,实在让他有话可说,因此,在他内心里,他烦死了那些在男人面前口口声声地说自己是贤妻良母却不失讨好又献媚的女人,甚至在听的时候,他会用一种鄙视的眼神和态度去透视那一个又一个虚假又虚伪的灵魂。

他开始烦躁地审视起医生来,他不知道医生的人生里是不是也会有“条件”一说。

“你必须注意!”医生终于在他的盯视中非常歉意地放下了电话。

他立刻坐直了身子。

“你必须注意!”医生正了正自己的神态或叫职业态度。

他虔诚地点了点头,像信徒企盼最宽厚也是最仁慈的宗教判决。

可是,医生的手突然又身不由己地摸向了电话,这让他再一次地紧张并愤怒起来,凭他长了这么大对人心的所有体验和经验,他知道,医生要对他说话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某些事,那事对医生很重要,但他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

他咬了咬牙,产生了一种悲喜交加又欲哭无泪的悲楚,但只是那么一瞬,悲的成分便迅速地占了上风,看来,一切都如他自己预想的那样,不太好说或是难于说起,跟他不伦不类又败家的婚姻一样,从一开始就预示着必定要糟糕的结局。

他的腿开始痉挛性地颤抖起来,他不得不再次想到他的婚姻,那些从一开始就连续不断的困扰和纷争,虽然每每都以他的屈服和妥协作为代价而成为不堪回首的历史,但那历史又成为带着伤疤的记忆,虽然那记忆什么都不是,但那记忆却意味着从前他所有的一切,那一切里,有着他最美妙又永远不可复制的人生,如一棵小树,成长着,却不为人知地痛苦着,甚至是扭曲着。

一切都是被他妻子与生俱来的那些特权给毁掉的,他觉得他真是倒霉透顶,在婚姻的殿堂之前,他仰首于叔叔指点给他的金光大道,那条道上,有物质和金钱的诱惑,更有不知深浅的坑洼,在那条道上,坐车看风景的是他妻子,而不是他。好在,他逐渐发现,别人的婚姻也不怎么样,这让他非常庆幸又有几分窃喜,尽管他得到这些信息的渠道大都是通过一些女人,但也只有女人才能如此真切地将婚姻里的真相完完全全地告诉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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